人器 - 滅絕倒計時846·十月怪談

夜十三和銀兒在多摩島上休息了大半夜，太陽初升前的兩小時，他們離開了此地，利用殺劍相在水面彈跳著返回遠航船。

走著走著，夜十三發覺不對勁了。

遠遠海平線上那個小點並不是一艘船，越靠近越發現那東西的巨大——這是由數十艘大船組成的，類似海中平台的建築。

整棟平台又大又寬，幾座高高的塔樓上有數道明晃晃的探照燈四處掃射，也有一道光直指多摩活岩的方向，像是黎明中的一座燈塔。

夜十三心生疑惑，肩後背著的銀兒也十分奇怪：

「十三叔，才幾天功夫，海上怎就多出這艘大怪船？」

「先過去看看再說！」

夜十三又是幾次大躍，忽然間聽到怪船上有狗叫的聲音，汪汪汪的，響徹空曠海面。

緊接著幾道光柱來回滑動，一下鎖住了夜十三。

怪船上亮起各種燈光，人聲也喧鬧起來。

從上頭探出不少人的腦袋，大聲吆喝著：

「把左平台的備用燈也開起來！照亮一些！」

「那真是護國神大人嗎？！我看怎麼長著兩個腦袋啊？」

「笨蛋！那是背著一個人！當初護國神大人離去時便是帶著銀兒小姐！」

「是了！的確是護國神大人和銀兒小姐！他們兩個人都平安無事！」

「不得了了！這可是大事！趕快啟稟若離小姐！」

「喂！你們幾個，快把所有的燈都打開！！！」

隨著人群嘩然，平台上逐漸閃亮起來，各種燈光照亮了半邊天空！

夜十三背著銀兒，一步落到平台上，只見下面黑壓壓的一片，足有上百人。

「恭迎護國神大人平安歸來！」

人群一忽兒都跪下了，接著眾人左右分開，從後面匆匆趕來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名黑髮披肩、身材曼妙的少女，正是若離！

「夜大人！銀兒！」

「若離姐姐！」

銀兒從夜十三背上跳下來，哭著撲過去，卻被夜十三拽住了。

夜十三喝了一聲：「若離，你別過來！」

可已經晚了，若離心急步快，一步沒站穩，直直撲到了夜十三的身上！

隨後她以為自己犯了什麼錯，咕咚一聲跪了下去：

「夜大人，若離來遲了！請夜大人責罰！」

「若離，我和銀兒身上可能有傳染病，在未經消毒之前，禁止任何人同我們兩個接觸！……現在你也算一個了！」

「……啊！……是！」

「另外，你怎麼會來？這裡又發生了什麼？」

「夜大人，你真的不記得了嗎？自從你們出航至今，已過去十個月了！」

「什麼？！」

見到連夜十三都如此驚訝的表情，若離能肯定護國神大人必定是碰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當即衝著周圍人群道：

「你們都退下吧，由我來伺候夜大人回房休息！此地及我們經過的區域，全部用噴火器灼燒，之後再用薰香及烈酒消毒！」

「是！是！」

專為夜十三準備的大套房變成了隔離疫區。

儘管這間大套房足有四間，可浴室卻只有一個，夜十三讓銀兒先洗澡，自己則有太多問題要向若離問個清楚。

當然，首先是一個重要問題，十個月是怎麼回事！

根據若離所說，先前那一艘船足足等了夜十三超過六十天，食物吃完了他們就吃死魚，再來就是吃人……直到最後淡水也消耗殆盡。

於是船上挑選出一名小伙子，給了他一艘小船和幾具屍體。

小伙子花了足足三十天的時間才在歇州沿岸登陸，被送到若離所在的火種要塞時已經奄奄一息了。

此時的火種要塞早就大不相同，科技有了長足的進步不說，各工種和人員也都進入了有條不紊的流水作業之中。

若離得知後立刻派出上百艘船隻，以東方三十日內距離為限，任務是尋找夜十三的那艘船，接著她便開始設計海上浮島——隨後信隼帶回消息，說是已經找到那艘船了，可上面的人已經都死了，但死者裡面唯獨缺了夜十三和銀兒。

若離堅信夜十三與銀兒必定活著，因此將大量資源投入船廠，在四個月內建造了數十艘超大型的蒸汽動力鐵甲遠洋艦，並經歷一個多月的航行來到此地。

之後若離親自坐鎮在赤潮內建設海上浮島，一邊每天不間斷地派出小艇去查探多摩活岩的情況，直到今日，又是一個多月！

換句話來說，夜十三和銀兒二人在黑境內待了有超過九個月的時間！

夜十三得到這些信息才明白伏道為什麼要躲在此地，如果不是青冥煉成陣中那一層又一層的時間嵌套，伏道根本活不了那麼久！

就算他活得了那麼久，也沒辦法在有限的時間中殺足夠多的人來維持生命！

唯有在陣中，在黑境之中，他才能一直活著！

如今之計只能盡量避免燕國人、妖獸和邪魔之間發生大規模戰爭，否則就正中了伏道的下懷！

當下此局，要麼陣成，要麼陣破！

夜十三又問起伊青，若離答雲都戰事平穩，自從伊青抵達雲都並參戰之後，妖獸連續數百次攻城盡數慘敗，當下已經退兵百里，雲都差不多有兩個月再無戰事了。

只不過……若離欲言又止。

夜十三察覺若離的異樣，追道：「有話就講！」

「若離不敢欺瞞夜大人，先前夜大人與伊大人在南陽城結識的衙神先生，他……他在西州城戰死了！」

「怎麼可能？！」

夜十三驚得站了起來，自己可是與衙神交過手的，很清楚這傢伙有多厲害！

別的不說，即便衙神隨便發出的劍氣都足以屠盡整個燕國，退一萬步說，哪怕打不過，憑衙神的能耐還跑不了嗎？誰有那麼大本事能殺他？！

若離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若離也是數十日前才收到的信隼報告，還說衙神先生留了一封信給夜大人，當下正存放在火種要塞內。」

夜十三眉頭緊鎖，他記得衙神最後聯繫說是去往燕國西部調查一件離奇怪事，後來就再沒音訊了，如今得知的卻是衙神的死訊！

燕國西部，銀兒和若離不正是從那地方逃難來的嗎？

據說那裡邪魔四起，曝屍千里，難道真是邪魔起兵了？！

若是連衙神都無法安然逃脫……夜十三感受到了一種冥冥的不安：

「若離，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回歇州！」

夜十三神情嚴肅，看得若離緊張萬分，卻冷不丁背後被一團熱乎乎的東西抱住了：

「十三叔！我洗完了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