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器 - 滅絕倒計時861·川泊歇州

夜十三對伊青道：「我們還是先按原計劃前往東海一探究竟，如果真的搞不定，那咱們就原路返回，北上去找遊龍兒，你看怎樣？」

伊青略帶氣惱：「隨你！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她！」

不過她似乎很快調整了心態，接口道：

「只是我們去東海之前，在歇州怕是要停留幾天，我有重要的事辦。」

「怎麼？」

夜十三順著伊青把目光投射到了若離的身上。

若離見兩人齊齊望著自己，突然緊張起來：「夜大人，您別把銀兒說的融血結親放在心上，若離知道配不上夜大人，也不指望……」

她話未說完，一旁的銀兒突然小聲道：「若離姐姐，伊大人那眼神的意思可不是要讓你嫁給夜大人……」

「……啊……是……是是我自作多情了吗……真是羞死人了！」

看著銀兒和若離窘迫又害羞的樣子，伊青肚子裡的氣也生不起來了：

「若離，我問你，先前你手中的武器雷槍是誰教你做的？」

「是我自己製作的——但這原理是從一位離宮的金匠爺爺手上學來的。」

伊青點點頭：「嗯，的確，古代電鍍法就是用類似方式發電的。不過你能把電壓增幅到如此強度，也算是个天才了！」

沒想到一提到這類話題，若離對伊青的讚賞壓根就不買帳：

「雷槍不是最厲害的，我還會用一分火硫、二分芒硝和三分灰炭製造霹靂彈呢！只是霹靂彈遇水則不靈，所以對付鲵王派不上用場……」

伊青沒生氣，相反笑了起来：「不錯，這是最原始的一硫二硝三木炭製法，但是黑火藥殺傷力有限，要想用於戰爭的話缺陷也很大。」

若離想了想：「我試過製作無氣瓶，用這種瓶子悶燒五毒之一的石膽，能得到綠礬。再配以硝石和焦炭油一同繼續悶燒，產出一種叫苦黃的東西……不過那次差點把我耳朵給炸聾了……」

伊青的表情變了，她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若離，鄭重道：「若離，我果然沒看錯你，你居然自己琢磨出了黃火藥的原始化學製程……沒想到你能鑽研到這個程度，有如此化學基礎我就更有信心了。」

所有人包括夜十三都摸不著頭腦，不知伊青想要幹嘛，夜十三也不說話，想繼續聽下去。

但伊青卻岔開話題，道一句：「銀兒，你先把若離帶去內室洗漱更衣，她現在這樣可不能見人！」

銀兒一聽高興了，她還真以為伊青同意若離嫁給夜十三了，興高采烈地把若離拽進了內室。

時間不大，若離梳洗完畢，換上一身素衣，走出來令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化濁更是讚歎連連，直說不活祭真是可惜了，嚇得銀兒大哭。

夜十三一行人走上甲板，只見偌大的碼頭上彩旗招展，鑼鼓震天，人山人海。

數萬名整裝軍士將延綿數里的滾滾人潮擋在圈外，百官以幾位諸侯為首，分列兩旁，留出一條鋪著紅色綢緞地毯的大路，一直通往船頭。

這陣仗別說銀兒和若離，就連夜十三和伊青也都沒見過，唯獨化濁已是見怪不怪——在他尚未開啟靈智之前，隨便一次活祭的圍觀群眾都比現在的人要多得多！

化濁衝著夜十三和伊青一施禮：「夜先生，伊小姐，小神就此作別，東海之行兇險異常，還請二位多多珍重！」

「等等！」

伊青叫住了他，順手從兜裡掏出了鲵角：「這是你手下的東西，還給你吧！」

化濁略一遲疑，隨即道：「此乃鲵王之角，是它畢生所煉之寶，名作鲵珠，能遇血療傷，入水聚氣，有辟水神通。既然二位得了也是一樁好事，此珠可保二位東海之行！」

說罷，只見化濁渾身上下逐漸變得透明，頃刻間化作一汪江水灑在甲板之上。

化濁的離去在眾目睽睽之下，更有好事者添油加醋地將一路所發生的奇事口口相傳，人群一片嘩然。

「看啊！二位護國神身邊的那人居然化成了一灘水！」

「你小子說話恭敬一些，這位可是地神化濁，咱們幾輩子都沒機會見到的神祇啊！」

「什麼？！天啊，居然是地神化濁！我還以為是傳說呢！」

「地神化濁對護國神都那麼恭敬，看來二位護國神必定有大神通！真是不可想像！」

「今日有福氣見證護國神天威！請護國神降下福祉！」

「護國神賜福！護國神賜福！」

人群情緒激昂，他們不但見到了傳說中桀驁不馴的地神化濁，甚至親眼見證地神化濁對二位護國神畢恭畢敬，這怎能不讓人興奮？

夜十三為首，伊青緊緊跟在他身後半步，銀兒和若離二人則略帶羞澀，怯生生地走在最後。

人群夾道歡迎，諸侯和百官也開始焚香磕頭，場面一片歡騰熱鬧。

歇州三位諸侯上前給夜十三和伊青敬香敬茶，恭敬得不得了，就差沒抱著他們的大腿叫爸爸了。

伊青道：「你們是歇州諸侯？」

三人中走出一個年紀最大的：「回護國神，下官是正諸侯，這二位都是次諸侯，今日特來接……」

「好了，客套話就免了，接下來我要做的事夠你們忙的。」

「不知護國神有何吩咐，歇州上下必當竭盡所能，不計代價！」

「也別不計代價，我可不想要人命去填。你先給我劃一塊空地，然後挑選一百名最好的帳房先生，一百名最好的建築工匠，一百名最好的手工藝人……」

伊青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聽得三位諸侯一頭霧水，倒是諸侯屁股後面跪著的跟班拼命地用筆記錄，寫的字那是龍飛鳳舞，一力十行。

伊青說完，那三個諸侯跪得腿都麻了，年紀最大的諸侯回道：

「護國神所說，歇州上下必定照辦……只是這到底是要做何用？」

「我和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

「是！下官遵囑！下官還攜百官略備薄酒，為二位護國神接風洗塵……」

「不必了，我們趕時間，給我們找個乾淨的住處，吃喝送過去就好！」

「是！下官遵囑！」

三位諸侯明顯臉色煞白，他們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所以惹得護國神不高興了——要是換做之前過來巡視的大官，聽到接風洗塵做全套，各個都是高興得眉飛色舞下肢充血的。

夜十三一行人離開碼頭，坐上特製的帳轎——這是一種由兩百個人才能抬起的巨型轎子，轎子上面有一個能容納十人的金色大帳！

夜十三問伊青：「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在歇州多留幾天，咱們的時間可不夠用。」

伊青笑眯眯：「這就是我先來這裡一年的好處了，作為偵察員最基本的技術就是要掌握情報。」

「好好好！別賣關子，快說！」

伊青朝下座的若離勾勾手指：「若離，你來回答他的問題。」

夜十三將目光轉向她，若離有些害羞，低聲道：

「伊大人找的這些人是精通數字、計算和規劃設計的，依我看，伊大人不是要建學堂，就是要造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伊青笑道：「不錯，我還真沒看錯你。」

夜十三問：「你說在這裡停留幾天，就是為了造東西？」

「歇州是燕國南方臨海重鎮，也是整個國家最富庶的地區，要錢有錢，要糧有糧，要人有人，你說我會幹什麼？」

夜十三愣了一愣，聯想到伊青看若離的眼神，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你是要發展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