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器 - 滅絕倒計時936·絕途貓譚

夜十三一回頭，伊青則透過後視鏡，二人不約而同地發現黑貓紅燐居然一本正經地蹲在後座，舔舐著前爪上的黑毛。

伊青警惕起來：「你不是說要休息嗎？怎麼偷偷摸摸上車了？」

「第一，我是光明正大上的車，並沒有偷偷摸摸；第二，有些話我要單獨和爸爸說，不過……若是你的話，我覺得也無所谓。」

夜十三直截了當地問：「你要說什麼？要是諸如殺人放火之類的事還是算了，現在是法治社會，和你所處的年代不同。」

「沒想到現在的人類居然如此軟弱！哼！……小人不殺，留著只會禍害人間！」

伊青插道：「這不是軟弱，這是文明！誰都沒有權利剝奪別人的生命，若是他做了惡，自然會有法律懲罰他！」

「切，到底是小孩子！才活了幾十年就自喻看清世界，實在是太嫩了……不過，我才沒工夫和你鬥嘴呢！」

黑貓一躍跳到夜十三的腿上，親暱道：「爸爸，我想問問你知道香草的底細嗎？」

「底細？什麼意思？」夜十三很奇怪紅燐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

「爸爸為什麼會和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孩住在一起？難道爸爸喜歡她嗎？」

面對紅燐如此大膽而直接的提問，夜十三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個……說來話長，喜不喜歡這種事……」

伊青白了紅燐一眼：「喜不喜歡這種事還用問嗎？男人可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夜十三滿頭黑線：「也沒你說得那麼離譜好嗎！！！」

伊青抿嘴一笑：「夜十三，你若是在店門前，發現一個長相奇醜渾身骯髒的畸形乞丐，善心一發給他吃的，那叫憐憫。可你不但把香草撿回家，還像親人一般守護著她，這叫憐愛。帶著一個愛字，你說呢？」

夜十三撓頭：「伊青，你怎麼知道香草是我撿回來的？」

「廢話，我可是正兒八經的警察，查一下臨街監控可不就知道了。不過紅燐那麼一說我也有些奇怪……」

「奇怪什麼？」

「我查不到香草的信息，也沒有任何一則與她有關的尋人啟事。」

不知為何，夜十三似乎鬆了一口氣：「其實我原本想找個時機拜託你給香草找家人呢，現在看來也不必了。假若香草沒有家人，我就負責養大她好了。」

「夜十三，你想得可真美，是不是滿腦子都是光源氏計劃？」

「光什麼計劃？」

伊青哼了一聲，岔開話題：「香草有什麼問題，我不清楚，我只是憑感覺隱隱覺得不對勁，具體的，還是讓紅燐來說吧！她費盡心思要和你單獨聊，必定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黑貓朝伊青嘶呼了一聲，似乎很不滿對方這麼貶低自己，隨即又討好似地把腦袋蹭向夜十三：

「爸爸若喜歡香草，今天晚上我就入她的身，讓她乖乖……」

夜十三臉色一沉：「紅燐，我體內的祝囚雖然對你有反應，但我夜十三不是這種人！你別指望用這種事來討好我！」

「可是，爸爸……你留香草在身邊，始終是個禍害！」

夜十三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紅燐，你不說清楚原因，我只會認為你在針對香草，是嫉妒她。」

黑貓一聲輕笑：「爸爸，女兒可真沒必要嫉妒她，因為香草對我來說空有人型，只不過是個漂亮一些的器具罷了！」

「紅燐！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爸爸，女兒不敢騙您，香草在某種程度上似乎同您一樣，有虛祇的體質，可她卻無法與靈融合，成為祇。要女兒來說，香草既不是虛祇，也不是人，而是介乎於二者之間的東西……」

夜十三在一邊聽得心驚肉跳，伊青何嘗不是，她甚至忍不住搶問道：「紅燐，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紅燐嘻嘻一笑：「這便是我為何要附身於黑貓的原因了，我能感應到的東西比絕大多數有神通的人還要多。」

伊青道：「那麼說來我倒是有些能理解為什麼香草會流落街頭了，按照紅燐的說法，香草可能是不完全的虛祇體，既不是完全的人類，也無法升華為祇。說不定她也曾經如同夜十三那樣暴走，並殺死了自己的至親。」

紅燐睜大圓滾滾的貓眼，不肯定，也不否認。

夜十三長舒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事，就這？紅燐，我覺得你還是早點想辦法把我體內的祝囚給弄出來比較好，這樣一來你也能團聚，就不用纏著我了。」

紅燐使勁用臉蹭夜十三的手：「你們已經合為一體，無法分離了，所以紅燐此生會一直在爸爸身邊，直到你回心轉意！」

聽見紅燐這麼說，伊青有些不淡定了：「事情還沒到那一步，別忘了，夜冬生可是找到過祛除偽靈的藥方的！」

夜十三也道：「是的，你想要的不過是祝囚而已，根本不是我。」

紅燐搖搖頭：「據我所知，在奇界中你背後出現的那隻手，便是祝囚的神通，所以我認為你已經與他融合，你便是我的爸爸和丈夫！」

紅燐說得很乾脆，也很絕對，這讓夜十三對自己一行人至今的努力和付出心有不甘，他剛想開口，冷不丁身旁伊青踩了一腳煞車。

夜十三眼明手快一把抱住黑貓，紅燐滿心歡喜，舔了舔他的手。

再看車前，迎面衝來幾輛氣勢洶洶的路虎，就在大馬路岬子上玩起了漂移，前後左右把吉普給團團圍住了。

從為首的車內跳下來一個手纏紗布，胳膊綁著繃帶的殺馬特，伊青和夜十三一看，的確有些眼熟，正是前幾天那個吆五喝六，囂張得不可一世的豪少！

此刻他一臉邪笑，揮了揮完好的左手，頓時從四周幾輛車上下來一大群人，足有幾十號。

他們手中拿著棒球棍和鋼管，一個個張牙舞爪地瞪著吉普中的二人。

豪少可牛逼壞了，他踩住吉普的前保險槓，腳一蹬，站到了引擎蓋子上。

他很神氣地朝夜十三勾勾手指：「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