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核「·」零 - 第四話 囚犯
- 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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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稱作田桑的東土囚犯終究不敢對野良 優動手,畢竟十八歲的野良 優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是適任者中得分最高的,並且男町規矩的第一條就是:禁止暴力。
當然,這一條原本是為了保護「自願生育者」而訂立的,其間接也保護了所有的男人,畢竟雄性這種生物去到任何地方都會想將一切都據為己有,尤其是面對雌性。
後來根據真白所說,田桑是整個男町中最討人厭的沒有之一,除了那油膩的身體之外,他的性慾異常旺盛,甚至讓人聯想到這傢伙或許並非是由於殺人而入獄的——畢竟當初田桑被找到時如果不是穿著囚服,絕不會主動承認自己是囚犯。
至於因殺人罪而入獄這種資訊,也是田桑自己說的,也有不少人認為他在虛張聲勢罷了。
但是,即便被稱為「男町惡男」,也依舊有不少渴望擺脫勞動的女性排著隊送上門來。似乎現代人在碰到這種大災難的情況下,已經完全喪失了自我求生的能力。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自願生育者」的選拔十分嚴格,所以有相當部分的女性依舊不得不從事勞動,這也讓女人國得以正常運轉下去。
如今,野良 優與霜月真白也加入到了勞動者的行列,他們的任務是每天前往三號區域從事回收工作。
三號區域,距離女人國步行大約兩個小時的路程,其核心位置是一艘被衝上岸的巨型貨輪。它所載有的數千個貨櫃統統散落在大約幾平方公里的洪泛區內,也就是說除了極少部分之外,大多數貨櫃都被淤泥覆蓋,需要依靠人力挖掘並暴力拆解才能打開。
往來三號區域的隊伍被稱作「泥巴」,顧名思義,每當隊伍返回女人國時,每個人渾身上下都會沾滿泥巴。
泥巴隊一行二十人,分成三組,每組六人,剩下兩個則佔據高處望風。隊伍持有三塊重達六公斤的巨大永磁鐵,據說這玩意兒是從一架粉碎了的核磁共振儀(MRI)上拆下來的,用於搜尋被掩埋的貨櫃。
上次他們發現一個貨櫃內裝有大量太陽能板與電池,雖然不是食物,但如此一來女人國內的大量設備得到了電力。許多人第一時間為手機充電,看著故人照片或影片回憶當初,駐地內頭一次響起歡聲笑語與音樂。
這些太陽能板也是極好的交易物資,女人國已經向周邊派出信使,希望能換取一些男人或其他極缺物資。
泥巴隊的工作不具有危險性,無非就是臟一些累一些,這似乎也是陽菜小姐刻意為之的。
陽菜小姐身為管理團隊的一員,她需要的是絕對服從的人,而野良 優在她看來,無異於仗著男人的身份挑戰權威。
時至今日,大災變之後文明重建的第四個月,女人國除了極缺男人之外,更在為斷子絕孫的將來所困擾。
野良 優與霜月真白離開男町,前往回收區駐地,那裡髒亂不堪,惡臭陣陣。
霜月真白的臉色漸漸發白,不由自主捏住了鼻子:
「好噁心!我可做不來這種工作。」
野良 優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起爺爺曾經說起從事的回收業而變得苦悶的臉——十幾年前,差不多就是野良 優出生前後,爺爺從事了一輩子的回收業鋪子在或明或暗的打壓和排擠下被迫歇業。
據說不僅大阪,整個日本的回收業在十幾年間幾乎被從東土大陸來的北方人所壟斷,他們一改謙遜和氣的態度,從上門收取變成了不問自取,進而偷、搶,這其中就包括爺爺手把手帶入行的徒弟。
而霜月真白嘛,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身,這種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想來也會認為回收業是很低級的工作了。
「霜月小姐,你沒必要跟著我。」
「哈?」
真白瞪大眼:「本小姐願意跟著你,你管不著!要不是我起早貪黑照顧你,你早就是個死貓男了!」
「我不是貓男!我的名字叫野良 優!」
「我才不管什麼名字,我就叫你貓男。」
貓男這個稱呼是陽菜小姐給起的,其源自當初在京都的貓貓寺發現了野良 優,而且他身上沒有任何能夠證明身份的憑證。如果不是因為還有一口氣,且陽菜小姐認為他一定能活下來的話,很有可能世界上早就沒野良 優這個人了。
儘管如此,霜月真白依舊讓野良 優有些受不了,雖然她真的是一位嬌小可愛的美女,但性格也太差了。
迎面而來一名身材勻稱的高個女子,老遠就摘下帽子朝二人揮動:
「唷!聽說你們主動從男町搬來回收隊,我還真是嚇了一跳呢!我是武田直子,原海上自衛隊曹長(Sergeant Major / Chief Petty Officer),目前是回收隊的總長。」
野良 優規規矩矩地鞠了個躬:
「武田小姐,您好!我是野良 優,請多關……」
他話沒說完,霜月真白跳了出來:
「先說好啊,我們肯定要回男町去的,千萬別把貓男給累垮了!」
武田直子微微一笑:
「回收隊沒有男女之分,不服從命令的,減配額!你們要回去,現在還來得及!」
不愧是自衛隊軍官,一下就把霜月真白的氣勢壓倒了。
武田直子繼續發話:
「怎麼?沒意見了?那今天起你們就與我一同參與泥巴隊的回收作業。真由美!花子!你們幫新人把行李搬進去,準備好住處……」
不知從哪裡竄來兩個女人奪走了他們的行李,野良 優眼疾手快,迅速將行李中的背包挎起,向來人表示「這個」自己有用。
此時霜月真白才突然明白武田隊長的意思:
「怎……怎麼?現在就要出發嗎?我還沒準備好呢!」
「你們已經晚了,一般我們早上五點出發,黃昏五點前趕回來——目前已經快過六點了,如果你們還想吃晚飯,那麼現在就得出發。」
「這……這和囚犯有什麼區別嘛!」
「你說對了,我們身處的保護區正是人類的囚籠。」
後來野良 優才知道,即便是回收隊這種重體力的勞動,每天也只能吃早晚兩頓飯,相比男町一天三頓吃飽為止,那簡直太奢侈了,要知道自救區大部分工作每天的配額只有一頓飯,怪不得有如此多的女性甘願報名入住男町。
而無論男町還是女人國,甚至是原來的那個日本,無一例外,統統都是某種形式的牢籠。
大部分人曾經都是囚犯,現在依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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